夕阳已经到了最浓艳好看的时候。 蓝紫色的浓云与金橘色的晚霞互晕在一处,无边无际地悬在穹顶,大地上的山坡与枯枝因之焕发出一日内最温柔的色彩。 晚市就在这个时候陆续摆开,人们在街上活动,逐渐热闹起来。 越来越多的灯火光被亮起,有热气从小摊上冒起来。 茶楼酒肆里觥筹交错,卖唱的歌女三五成群,脂红粉白,钗珠叮当,一曲儿接一曲儿地唱着。 街上排着器具、野味、首饰。街心的吆喝杂耍中气十足,精彩有趣,破碗里的铜板愈来愈多,闲汉乞丐们不随人流离开,往往从头看到尾。 这一阵阵热闹,使边塞的北风不那么冷冽了。 这里是边陲重镇,也是朝廷疆域范围内的五个边城里最广阔雄奇的的一个,离沙漠和草原都不算远,城外远天垂地,苍凉而恢宏,几乎便是游子的天涯了。 楚留香已来到天涯。 为了火速赶来这里,他已不知道花了多少财力,累倒了多少匹马。 他解下马交给两个侍者,独自往街东头而去,走得很急。 他的穿着与当地人差别很大,更风雅,更考究,但那一袭裁自江南水乡的白衣此刻已被尘土染花,任何人一眼都能看穿他赶路的状态有多么急迫。 他两个多月前才在神水宫经历了生死一战,名震江湖,依江湖人的看法,他此时本该在那艘漂浮于海的大船上享受人生。 可他却万里奔赴,赶到了这个离海最远、与享受毫不搭边的地方。 因为他要来找一个朋友,一个身在难中的朋友。 曾有人说,楚香帅的情义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即使拿高官厚禄、金山银山、褒姒妲己来换,他也绝不会换。 江湖上,像他这样想的人,数都数不清楚。 楚留香止步在城东的一圈高墙外。 这墙既高且险,墙上的每一个暗口都配着一位精干的弓箭手,弓箭手身上不止有箭,还有暗器,每个弓箭手都像是一只守候猎物的鹰。 一个银甲铜盔的九尺大汉从大门里走出来,却把大门合上,向楚留香抱拳道:“香帅请。” 他让人家“请”,却把门关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