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芜草 许多年来,我一直这样经营着这个客栈。 每天清晨推开窗户摸到第一缕阳光时的心情,一如十三年前我飞身将那个镶着“流云芜草”几个镏金大字的牌匾挂到十几尺高的门楣上时那般没着没落。 曾经一直固执地认为有些感情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蚀到完美无缺或不复存在。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毕竟,人总会在生命的某个阶段只对回忆忠诚,那些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的事情,越会在记忆里永垂不朽,并且愈发地栩栩如生。就像当我相信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牵绊,也不再需要带一样东西与自己寸步不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寻找一个依傍,不离左右的东西也只是由长剑换成了算盘。 哼,人的情感真的很难以捉摸,退隐江湖许多年后的一天早上,我发现原来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多年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女人问我为什么把这个店铺取名“流云芜草”。我冷冷回答道:因为我喜欢。 她媚笑,娇嗔地骂我敷衍。 这并不能算是敷衍。我只是不愿意让别人通过言语太多的窥探我心中的情感。 因为我明白,很多时候,内心的弱点远比剑法的破绽更加致命。 就像很多武功了得、内力深厚的剑客不是死在比自己更强对手的兵刃下,而是丧命于软玉温香或甜言蜜语中,贻笑江湖。 沉默的剑客未必成功,但成功的剑客必然沉默。这并不是什么规定或禁制,只是我师父的一句遗训。 他说:对于一个剑客,心灵的松懈既是身体的败北。 他为我挡下了我最爱的女人从背后射向我的致命一镖。 他走的那年春天,樱花开得很盛。粉色的小花在风中荼靡盛放,似雪纷飞,碎成片片香尘。 我将他和他的剑一起葬在华山之阴历代剑圣剑冢内,立了碑,遵他的遗命,没有在碑上留他的名字,只是用我的剑沾着朱红在碑上刻进了我的忏悔: “一朝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离开时,我回头看见先前拦阻我带他遗骸上山的华山弟子在他的坟前跪拜。 并不是我有一路人挡杀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