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舞台上灯光璀璨。钢琴手、低音提琴手和鼓手随心情奏起悠扬爵士乐,似醉非醉的双眼放肆地打量着年轻歌女的背影。头、颈、背、腰、臀、腿、踝……由上而下,自下至上,不停幻想着、爱恋着。台上乐声更见淫靡,台下舞客更见放肆,双双对对的踏起醉人舞步来。楚楚衣冠之下,尽是半醒的躯壳:将白昼里的自己拋诸脑后,只求在黑夜里来一支迷失的慢三步。一,二,三……一,二,三……「你是谁?」你问我,口腔渗出一阵浓烈酒气。我认得,那是经理在上个月花大钱购入的伏特加。「我是『我』。」酒过三巡,我迷糊地交出自以为最好的答案,不想在高深的你面前出洋相。你窃笑,讚我很可爱,但也给我一个小建议:「你该答『我是红桃』。」「我的答案有错么?」望着你的象牙白西装,我鼓起两腮,深深不忿。「红桃」是经理给我起的艺名。奈何我打从心底里生厌这名字。我不喜欢红,也不喜欢逃。「没有错。不过没意义。」你轻托我的下巴,就像要小猫咪抬头那样肆意。我侧过脸,娇嗔带笑地躲开你的逗弄。「若果,『我是我』是一件没意义的事,难道『我是红桃』会更有意义?」我不解,头痛欲裂,不得不放下酒杯,后仰在黑皮椅背,瞇眼捕捉闪烁迷人的水晶灯光。「当然!『红桃』能赚取收入。有收入,才能养活自己。养活自己,才能继续思考做『我』是否真的没意义。当『我』没收入、活不了,那做『我』的意义,不也不存在了吗?」说得兴起,你竟变成小孩子,嬉皮笑脸,失仪地跪在地上,一头埋在我的大腿间,在黑底碎花的丝质旗袍上磨蹭,嘟嚷着:「先让我稍息一会。今晚才告诉你,当『红桃』的意义!」「好。我等你。」我低头微笑,笑你伶牙俐齿。其实你的牙齿很好看,白得发亮。我和你赤条条地在床上水乳交融。二元,一体,互化。将我压在胯下,你在我耳边轻轻吹气:「领略到意义没?」分不清你是有心或无意,发问的同时,你竟对我施力,让我娇喘得吐不出话来。「那就继续想想吧!」你是涂满毒药的蜜饯,给我欢愉,给我伤害。我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对你如此着迷,正如我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对「我」產生执迷。(02)这种执迷,萌芽于青涩的年华。曾经,救国救民是生存的唯一意义,也是我和你之间的唯一话题。那一天,报章上的战争消息刺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