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摇攥着最后一只鎏金镯子站在当铺门口时,屋檐漏下的雨水正巧砸在她绣鞋尖上。 这双杏红软缎鞋还是上元节时母亲亲手给她纳的,如今鞋面溅了泥点,倒像极了她此刻沾满污名的苏家。 \"三两银子,爱当不当。\"柜台后传来掌柜拖长的尾音。 她盯着木匣里孤零零的翡翠耳坠——那是今早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陪嫁首饰。 当票上洇开的墨迹像团化不开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父亲被贬那日,御史府门前的石狮子都被泼了狗血,更遑论她这个\"罪臣之女\"。 \"苏姑娘又典当风雅呢?\"油滑的腔调刺破雨帘,周大嘴晃着铁尺从巷口钻出来,官服前襟沾着可疑的酱汁。 这捕快自从苏家出事就阴魂不散,此刻正捏着根牙签剔牙:\"要我说您这细胳膊细腿的,不如把您家后院的太湖石卖了,够买半条朱雀街。\" 苏轻摇把镯子往袖中一拢,仰头笑得眉眼弯弯:\"周大哥说得是呢,赶明儿我就把您拴石头上当镇宅神兽。\"转身时发间银簪扫过对方鼻尖,惊得周大嘴连退三步踩进水洼。 长街喧闹声扑面而来,她却在糖画摊前刹住脚步。 竹签上金灿灿的糖凤凰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那幅《百鸟朝凤图》,当日抄家的官兵撕画时,碎帛飘得满院都是。 \"这位小姐好面相!\"突兀的吆喝扎进耳膜。 布幡下坐着个山羊须道士,正抓着农妇手腕唾沫横飞:\"您这掌纹主大凶,需请三道灵符......\" 苏轻摇眯眼瞧着道士脚边那盆\"圣水\",水面浮着的油花在日光下泛着七彩光晕。 正要上前,后颈汗毛忽地竖起——周大嘴的铁尺正抵在她影子上,那厮抱臂倚着墙根,嘴里叼着根草茎朝她挑眉。 \"道长这符纸...\"她蹲下身捻起张黄纸,指尖传来细微颗粒感,\"用的是西山陈年竹浆吧?\"道士脸色微变,她已转头对农妇眨眼:\"婶子您瞧,这墨迹遇水不散,定是掺了青金石粉呢。\" 眩晕感来得毫无征兆。 苏轻摇扶住桌角,喉间突然窜出个响亮的嗝。 道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