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代价死在山里的祭品,早从人牲人祭,变为鹿羊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次归为了人。
笨拙的魂魄,在救人。
救的都是一群女人。
但是没有用。
送进山的女人活着,不懂得逃跑,只懂得带着山里的野菜肉食、青铜玉器,回去祈求接纳,下场只会变得更加凄惨。
他能看到那些女人的命,一笔一笔写在命书上,即使不会死在这座山,左右不过是一句——
为奴为婢,无所依凭。
“你要杀了他们。”
他忽然出声,提醒那缕徒劳的魂魄。
不是去救祭品,不是单纯满足祭品的愿望,因为她们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与性命。
“只有杀了那些怀着虔诚的心,献上祭品许下心愿的人。
将他们的性命作为诚意,敬奉给神明,改写他们的命,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他们的愿望实现了,自然就没了祭品。”
“他们的愿望?”
魂魄厉声戾气,有着野兽一般的蛮荒无礼,嘲笑他。
“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愿望?他们牺牲了这些女人,还要给他们奖赏,又是什么可笑的规矩!”
这样奇怪的质问,他也是第一次面对。
他沉默了许久。
毕竟,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杀了他们,收取他们能够敬奉的最为尊贵的代价,再实现他们的愿望。
哪怕他们的愿望是长生不老、死而复生。
他也能让他们活着困在这座山里,做一个孤魂野鬼,反反复复历经日月斗转,时空交错,将污浊流进地心,滋养整座蓬勃的山。
永世不出。
他从没觉得这样不对。
毕竟他就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愿望,才会成为司净。
这座山一代又一代司净,杀掉自己,杀掉他们,守着祭坛,留下竹简刻写的命书。
斑驳的字迹,刮去的坑洼,一份一份平静的放在墙里,堆砌成了整座山宏伟稳固的基座。
他开始思考,无心理会自己的职责。
祭坛变得污浊不堪,有石头拦住走入祭坛的路,再没有人用祈愿打扰他。
山里的气息变了,日月新天。
恐怕再也没有人记得山里有一座祭坛,需要一位司净。
稳固的山,变得摇摇欲坠,他能够感受到稀薄的信仰,随着人们的淡忘,曾经不可撼动的规矩,好像也不成了规矩。
直到平静烛火,久违随着孤魂到来而跳跃。
有人来了。
“冒昧打扰,我想了很多办法,只能来到祭坛,希望能够寻求您的帮助。”
这恐怕是他遇见过最有礼貌的人。
声音温柔郑重,虔诚得不掺一丝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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