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剧痛如千万根银针疯狂攒刺,牵机毒发作时的抽搐让我在床榻上蜷缩成虾米。贺连洲的脸在朦胧的血雾中忽明忽暗,他握着酒盏的手青筋暴起,琥珀色的酒液泼在我脸上,混着血珠滑进嘴里,腥甜与辛辣在舌尖炸开。我看着他身后,爹娘的尸体被长枪挑起,齐国公府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中,\"国公府\"三个鎏金大字被马蹄踏成齑粉。 \"阿宁在黄泉路上太孤单了。\"贺连洲俯身掐住我的下颌,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你不是爱我吗?那就去地下继续纠缠她吧。\"他手腕翻转,漆黑的药碗抵住我的唇,毒汁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灼烧着每一寸皮肤。黑暗吞噬意识前,我最后一眼看见他腰间玉佩,那是五年前花园里,他递给我海棠时遗落的定情之物。 再次醒来时,檀香混着绣线的清甜涌入鼻腔。我猛地坐起身,雕花床幔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刺得眼睛生疼。铜镜里映出的少女双颊圆润,发间还别着半朵新鲜海棠——正是五年前那个被贵女们嘲笑\"圆润如球\"的我。梳妆台上,御赐云锦裁成的嫁衣静静铺开,上百颗东珠缀成的凤凰栩栩如生,这是我前世耗尽心力求来的无上荣耀。 \"小姐,戌时三刻了。\"碧柳端着铜盆进门,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担忧的眉眼,\"贺小将军送来的安神汤,您要不要...\" \"卫婉宁还在祠堂跪着?\"我攥着绣被的手指关节发白,那些被贺连洲剜心剔骨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此刻,我正满心欢喜地试穿嫁衣,浑然不知三日后,这个说要护我一生的男人会亲手屠尽我的家族。 铜盆\"当啷\"落地,碧柳的惊呼混着水花四溅。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烛火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吞噬整个房间:\"去告诉父亲,我要替姐姐入宫。贺连洲...就让给她吧。\"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海棠花上投下斑驳的影。五年前的场景突然重叠眼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我躲在假山后啜泣,贵女们尖酸的嘲讽还在耳边回荡。白衣少年踏着积水而来,半边面具下的桃花眼含着笑意,折下一枝带雨海棠:\"香花赠美人,莫要哭花了脸。\"他转身时玉佩轻响,我捡起刻着\"贺连洲\"的羊脂玉,以为捡到了一生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