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男人已稳稳落地,黑色西服连一丝褶皱都没乱。
他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袭击者,锐利如刀锋般的眼神径直穿过混乱人群,看向那个摇摇欲坠的烟灰色身影,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紧绷,清晰地穿透嘈杂:
“知白没事吧?”
安保人员迅速控制了那个被沈知白兄长沈砚川干脆利落扭断了脚踝的袭击者。
120急救车刺耳的鸣笛由远及近
。
让-雷诺大师在最初的震怒后,目光落在沈知白被紧急敷上冰袋的后背,又看向那件被泼溅了滚烫咖啡、镜面污损的《时间的褶皱》,痛心疾首中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复杂情绪。
顾明玥寸步不离地守在担架旁,直到急救车门关闭。
沈砚川面色冷硬如铁,只对顾明玥丢下一句“我妹妹交给我”
,便紧随救护车而去。
顾明玥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看似光鲜的艺术圈,暗处涌动的恶意可以如此狰狞。
喧嚣暂时平息,艺术馆的灯光重新亮起,却再也照不亮某些角落的阴影。
顾明玥强撑着处理完后续的媒体安抚和展品紧急维护,拒绝了所有采访,独自驱车回到顾宅。
她没有去灯火通明的主楼,而是径直走向位于宅邸深处、相对僻静的西翼——她的画室。
推开门,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画架旁一盏可调节的阅读灯。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半成品。
画布上是大片大片灰蓝与灰绿交织的色块,笔触压抑而迷茫,正是她之前被周浩然诱导、陷入创作困境时的产物。
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明玥?”
是林晚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顾明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妈,我在。”
门开了。
林晚意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盅。
“陈伯熬的安神汤。”
林晚意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目光扫过画架上那片压抑的灰蓝,没有评价,只是走到顾明玥身边,目光落在女儿紧绷的侧脸上,“艺术馆的事,我听说了。”
顾明玥垂下眼睫,声音有些闷:“我没事。
沈小姐替我挡了,她伤得重吗?”
“皮肉烫伤,幸未伤及筋骨,休养些时日便好。”
林晚意语气平静,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沈家那孩子,心性不错。”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那幅画上,声音放得更缓:“画不下去?”
顾明玥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不知道就是觉得很乱。
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找不到出口。”
林晚意没有立刻说话。
她走到画架前,伸出手指,指尖并未触碰画面,只是隔着寸许距离,虚虚拂过那片灰蓝与灰绿交织的区域。
“灰蓝,像深海,也像冰封的湖面。”
林晚意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顾明玥耳中,“灰绿,是苔痕,是暮霭中的远山,是被遗忘的生机。”
顾明玥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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