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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那分明是我军换冬装的时刻,被断章取义成溃退之景!”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抄起案上的镇纸狠狠掷向虚空。

“住口。”

李世民沉声止喝,俯身拾起掉落在案前的唐律疏议竹简。

指尖轻抚“军律”

二字。

就在这一瞬,竹片微微泛起幽光,与天幕上的金色字影对峙成辉。

“诸卿可还记得,班师前夜,朕在辽河畔曾说过什么?”

声音低沉如铁,却清晰震耳。

魏征整了整衣冠,躬身答道:

“陛下言曰:此战虽未全功,但迁三州七万户入塞,高句丽十年之内,绝无南侵之能。”

犹如应声而动,天幕画面骤然扭曲,真相的碎片蜂拥而出——

漫漫雪原上,唐军押送着无尽的俘虏与百姓南行,寒光照在数千具缴获铠甲上,耀目刺眼;

安市城头,杨万春俯瞰唐军整齐撤退的背影,指节发白,却终未敢出城追击。

“够了。”

李世民猛然合上竹简,那一声脆响如雷霆炸裂。

天幕崩散成无数细碎光尘,金色文字随风湮灭。

太极殿顷刻陷入死寂,连更漏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

皇帝缓缓起身,眉骨的旧伤已不再作痛。

他俯身,拾起那份被长孙无忌揉皱的战报,细致地抚平。

“传旨史馆——东征战记不改一字。

胜败功过,任由青竹丹笔据实记载。”

当夜值更官入殿时,见唐律疏议安置在御案正中,上方压着最新修订的“史官直笔”

律条草案。

月光透窗而入,洒落竹简之上,如千万支秉笔直书的光锋。

……

大秦!

咸阳宫烛影摇曳,青铜灯盏中的火光在屏风上拉出一片苍茫的九州疆域。

嬴政伏案批阅,手中羊毫笔尖微颤,一滴墨汁悬而未落,正覆于琅琊台刻石——

拓本上那行残缺的字迹——“六合之内,皇帝之土”

“父皇,辽东军报已至。”

扶苏抱竹简而入,步履轻缓。

嬴政未抬头,只是手腕一抖,案几上的玉镇纸撞翻砚台,墨汁泼洒,正好淹没“皇帝之土”

四字。

他凝视那片蔓延的黑影,冷笑一声:

“李二那小子,倒是学会藏拙了。”

扶苏捧着东巡日志,微微颤声道:“父皇,贞观帝班师后确未再亲征,或许——”

“或许个屁!”

嬴政怒喝,猛地掀案。

传国玉玺“砰”

然坠地,在青石地上滚出三丈,玉角崩裂。

侍从慌忙拾起,面色惶然。

嬴政指尖戳在地图上辽东郡的位置,声音如刀:

“朕令蒙恬北击匈奴,三箭贯甲,仍披血督战,秦记有载‘血浸玄甲,不撤一线’,何曾像他写得这般窝囊?!”

他冷笑,齿缝挤出的字句如铁:

“帝王征战,岂有不流血之理?朕攻楚时被项燕斥候射穿左臂,难道要编成‘跪地求饶’的笑谈?”

“史笔当为实。

后人如此妄作,辱没史家!”

扶苏沉默片刻,将东巡日志置于干净的席位上,低声道:

“但民间偏爱这些传奇之说……”

嬴政霍然转身,怒目如炬:

“所以他们将朕东巡染疾,编成‘泰山封禅遭天谴’?!”

他的怒火几乎点燃殿堂,拓本被他抖开:

“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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