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妈的消停日子没能过两天。

第三天下午，门被砸得特别响。

不是敲，是砸。

哐哐的，门板看起来都要裂了。

“开门！

死女人！

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粗野的男声在外面吼。

妈妈一个激灵，脸瞬间白了。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可她不想开门，想要假装不在家。

外面的人更不耐烦了，踹了一脚门：“操！

不开是吧？老子知道你在家！

再不开把你门卸了！”

弟弟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往妈怀里钻。

我妈没法子，抖着手把门开了条缝。

外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脖子挂着金链子，眼神凶得能杀人。

“大…大哥…啥事啊？”

妈声音发颤。

“啥事？装你妈糊涂！”

为首的那个一把推开门，差点让妈妈摔了个跟头。

“钱呢？到期了！

连本带利，五万！”

“五…五万？”

我妈眼前一黑，“我不是只借了五千吗！”

“利滚利不懂啊？废话少说，拿钱！”

男人不耐烦地挥手，眼睛像刀子一样在屋里扫。

他看到吓傻的弟弟时，嗤笑一声。

妈腿都软了，只能扶着墙。

她本来想要李富给的彩礼还债的，哪里想到过会落入这般境地呢。

“大哥…行行好，再宽限两天…实在，实在没钱…”

“没钱？”

另一个男人凑近，嘴里的烟臭气喷在我妈脸上，“那妞儿的裸照可还在我们这儿呢？怎么，想让我们给她发网上去？让她学校同学都看看？”

妈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

“她…她死了！

人没了！

真的！

前几天刚没的。”

“照片你们随便发！

这债…这债就算了吧！”

短短几句话，却能让人听得心口滴血。

而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妈妈心里发毛。

“死了？”

为首的那个止住笑，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狠戾，“人死债不烂！

听说过没？”

她死了，你们继续还债，天经地义！”

他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弟弟身上。

“要么，现在还钱。

要么…”

他狞笑一声，“我们把你这傻儿子带走，抵债！

别看人傻，拆开了卖，零件估计也值点钱！”

“不行！”

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把将弟弟护得严严实实，声音尖得刺耳，“不能动我儿子！

谁也不能动我儿子！

钱我想办法！

我想办法！”

“哼，算你识相。

再给你三天！

三天后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男人狠狠瞪了妈妈一眼，又踹了一脚门框，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妈妈抱着弟弟，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弟弟在她怀里哇哇大哭。

从前我妈也喜欢借些网贷，不过最后都是我帮她兜底还上。

而现在，她终于第一次尝到了没有我的滋味，尝到了背后没有依靠的滋味。

这个家里，留给他们的，只有不尽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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