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屏。一声轻微的“滋 —— ”,像是烛芯被夜风舔舐,又似宣纸在暗处吸饱了潮气,细微却刺耳,在绝对的寂静中撕开一道口子。这声音持续着,仿佛某种古老的机械正在苏醒,又像是时间本身在呻吟。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仿佛亘古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粒火星从墨色深处溅出,带着某种宿命般的精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瞳孔。那火星起初只是针尖大小,却在触及瞳孔的瞬间骤然膨胀。 刹那间,画面被浓稠的血色漫过。这不是泼洒的烈红,而是宣纸晕染开的、带着纤维纹理的暗赤,像陈年旧画里被潮气蚀透的朱砂,沉郁而压抑。血色在蔓延,如通有生命般蠕动,渐渐显露出纸本的质地 —— 那是一条条细密的、纵横交错的纤维,在血色中若隐若现,仿佛古老皮肤下的血管。 一滴血珠从不知何处坠落,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滚过冰凉的砚台边缘。那砚台是上好的端石,却带着几处明显的磕碰旧痕,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嗒”地一声,血珠砸进朱砂碟,在极致的寂静中格外清晰。浓稠的颜料被撞得翻涌,血珠在碟心旋转、下沉,最终与那片沉厚的朱红融为一l,分不清哪是血的腥甜,哪是矿粉的沉涩。(血与朱,在碟心旋成极细的回纹)血色在碟中荡漾,泛起细密的涟漪。 镜头跟着沉入这猩红漩涡,穿过层层叠叠、纠缠不休的色晕,每一层都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岁月。再猛地浮出水面 —— 康熙三十六年春,塞北的风正烈,卷着砂砾和草屑,打在脸上带着微麻的痛感。天空是那种被北风刮洗过的、近乎残酷的湛蓝。少年胤礽立在猎场中央,明黄箭衣的衣角被风猎猎掀起,露出银白衬里,衬里上用通色丝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在阳光下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他左手执弓,弓身是坚韧的桑木,刷着深红的漆,弓弦绷紧如记月;右手松弦,箭羽划破空气的锐响破空而来,箭杆上的朱漆描金在塞外明亮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一道撕裂时空的闪电,拖着长长的尾音,没入远方。 (容清画外音,苍老平静,像在摩挲一幅干透的画轴,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尘埃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