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说,山下的世界是淬了蜜的毒药,闻着香甜,沾口穿肠。 可我从未想过,这毒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小暖,来。” 母亲的声音总是这样,像初春化开的雪水,清凌凌地淌过我心尖。她坐在溪边一方光滑的青石上,朝我招手,指尖染着旁边野莓丛蹭上的点点嫣红。 我小跑过去,故意把脚下铺满落叶的小径踩得沙沙响,这是我每日最欢喜的时刻。夕阳的金辉穿过层层叠叠的枫叶,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柔和得不像话。她的真身是修为高深的六尾灵狐,化形后却偏爱这样温婉的人类女子模样,墨发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住。 我挨着她坐下,习惯性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深深吸了口气。她身上有青草、阳光和一种独属于她的、令人安心的淡淡暖香。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母亲柔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我因为练功而有些散乱的发髻。我虽能完全化形,但一对狐耳和蓬松的尾巴总在精力不济时冒出来,为此没少被母亲训诫,说我心性不稳。 “做完啦。”我蹭蹭她的肩膀,懒洋洋地答,“引纳天地灵气的周天运转了三十六次,幻术也练了,现在能同时让三片叶子保持三种不同的颜色呢!” “顽皮。”她轻笑,点了下我的额头,“幻术是让你这般耍玩的么?” “母亲,”我抬起头,好奇地看她,“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些?还有……为什么你总是不让我下山去看看?山下的镇子听说可热闹了,有糖人,有皮影戏,还有好多人……” 母亲的脸色微微一凝,那抹温柔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忧虑,又像是深深的忌惮。她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小暖,人心复杂,远非你看到的糖人与皮影戏那般简单。我们狐族修行不易,一丝阳气可助道行,亦可惹来杀身之祸。尤其是你……” 她顿了顿,目光怜爱地拂过我的脸:“你的体质特殊,于常人而言只是寻常,于某些……存在而言,却是难以忽视的诱惑。安稳地留在青丘山,守着我们的清净,才是长久之道。” 又是这番话。我有些泄气地低下头,揪着衣角:“可我们总不能躲一辈子吧?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