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电脑屏幕，又指指我，嘴巴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就是那个……‘茶教授’？」

「如假包换。

」

我摊了摊手。

我爸死死地盯著屏幕，他一篇一篇地，把我的文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的脸色，随著文章的内容，不断地变换著。

时而青，时而白，时而红。

当他看到我预言柳依依会动我妈的相框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当他看到我预言柳依依会离间我和爷爷奶奶的关系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愧疚。

当他看到我详细剖析了寿宴上可能发生的三种情况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最后，当他看到大结局里，那句「愿我们都能成为自己生活里的大女主」时，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著我。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惭愧，有后怕，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所以……」

他艰难地开口，「从她进门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是的。

」

我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追问道，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告诉你，你信吗？」

我反问他。

我爸，沉默了。

是啊，他信吗？

当时的他，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柳依依在他眼里，是完美的化身。

如果我当时告诉他，你的新婚妻子，是个段位极高的「绿茶」，他会怎么想？

他只会觉得，是我这个女儿，因为嫉妒，因为无法接受后妈，而恶意中伤一个「善良无辜」的女人。

他不但不会信我，反而会和我闹得更僵，会更加心疼和维护柳依依。

那样一来，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我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对不起，晚晚。

」

他低下了头，声音沙哑，「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太糊涂了。

这是我爸，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我道歉。

我看著他两鬓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心头，也有些发酸。

「爸，事情已经过去了。

」

我说。

「过不去。

」

他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看著我，眼神里，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晚晚，你……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什么？」

我愣住了。

「教我……怎么鉴别……‘绿茶’？」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著他那副「好学」又「羞耻」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这场风波以来，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我爸也愣住了，然后，他也跟著，有些尴尬地，笑了。

那一刻，我们父女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厚厚的冰墙，仿佛瞬间，融化了。

8

从那天晚上起，我爸就成了我「茶教授」账号最忠实的，也是最特殊的，一个粉丝。

他不再沉迷于那些油腻的商业应酬，也不再看那些枯燥的财经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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