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驿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凶。刀子似的北风刮过镇口那棵老槐树,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着旋儿,扑向低矮的土坯房。 学塾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清河缩着脖子,端着满满一盆污水走了出来。他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棉袄,身形单薄,但动作却很稳当。他将污水小心翼翼地泼在院墙根,避免溅湿自己那双已经开了口的破旧棉鞋。 “清河,快进来,外头冷煞个人咧!”学塾的老先生,姓董,正揣着袖子在屋檐下跺脚,嘴里呼出的白气老长。 “哎,就来,董先生。”李清河应了一声,声音温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回到屋檐下,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开始清扫院子。动作不疾不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上的落叶被他归拢成一堆,既不飞扬,也不遗漏角落。 董先生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多好的一个孩子,心性纯良,做事踏实,听说记性也好得惊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藏书,他整理得比自个儿还清楚。可惜啊,就是个没灵根的凡人,这辈子注定与那长生大道无缘,只能在这俗世泥潭里打滚。 “清河啊,下午没事,你就早点回去歇着吧。”董先生叹了口气,“灶上还有两个窝头,你带了去。” 李清河停下扫帚,转过身,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谢谢先生。我帮您把西厢房那几本受潮的书晾晒一下再走,眼看要放晴了。” 正说着,街角传来一阵哭喊和斥骂声。 李清河和董先生都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镇上的闲汉,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推搡呵斥,是那个经常在镇上游荡的小乞丐。 “嘿,张癞头他们又在欺负人了。”董先生摇摇头,见怪不怪,在这边陲小镇,弱肉强食是常态。 李清河眉头微蹙,放下扫帚:“先生,我过去看看。” “哎,你……”董先生想拦,李清河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这是怎么了?”李清河走到近前,声音依旧平和。 为首的张癞头斜眼瞅他:“哟,是学塾的李大善人啊?怎么,这小杂种偷了王掌柜的烧饼,我们哥几个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