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是活的。 阿烬跪在滚烫的沙砾上时,终于确信了这句在叠压时层流传的话。刚才还是漫无边际的赤黄色沙丘,此刻竟有半座青铜古城的残影从沙下浮起 —— 残破的城楼上,刻着他自幼熟悉的炎墟火纹,可不等他看清纹路细节,古城又像被潮水吞没般缩回沙底,只留下几缕泛着火星的时间残响,粘在他破烂的袖口上,转瞬便熄灭了。 左臂的灼痛骤然加剧。 他猛地按住左臂,粗布衣袖下,那片巴掌大的火纹正在疯狂灼烧,暗红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发黄,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光阴。这是第三次了,半个时辰内,他为了甩开身后的追兵,第三次动用了火纹的力量。 “把炎墟火纹交出来,阿烬!” 身后传来拾时者沙哑的呼喊,夹杂着时间丝线划破空气的 “嘶嘶” 声。阿烬回头瞥了一眼,三个裹着灰袍的人影正踩着沙浪追来,他们手中的黑色丝线缠上沙砾,竟让流动的黄沙瞬间凝固成尖锐的沙刺,直刺他的后心。 拾时者,这群以掠夺时间锚点为生的疯子,自他从残响时层逃到黄沙墟,就像闻着血腥味的狼,甩了整整三个月。他们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左臂这团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火纹 —— 阿烬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袖口下的火纹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灼烧感更烈了,耳边又响起母亲炎汐的声音。 那是炎墟湮灭那天,母亲被绑在祭台上,血顺着祭台的沟壑流进火种时,隔着人群对他喊的话:“别用它,阿烬!别让火纹变成焚身的柴!” 可他没得选。 沙刺已到后背,带着时间熵增特有的冰冷气息 —— 被这东西刺中,血肉会在瞬间衰老成枯骨。阿烬咬着牙,将仅剩的力气灌向左臂,火纹猛地爆发出橙红色的光,他抬手对着身后挥出一道火弧,火星落在沙刺上,竟让凝固的黄沙重新流动,甚至反向卷向拾时者。 “蠢货!” 为首的拾时者怒骂一声,挥手切断被火星沾染的时间丝线,“他的火纹快撑不住了,再追三里,他就得变成老头!” 阿烬没力气回头。火纹的反噬比前两次更狠,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皮肤干得像树皮,连抬起手臂都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