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历九千八百七十二年,深秋。 囚龙渊。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子血腥的诅咒意味,像是用无数强者的脊骨和冤魂堆砌而成。一股寒风,是亿万根冰针组成的洪流,疯狂刮过由巨大黑曜石垒砌的环形刑场。每一块石砖都像巨兽磨钝的利齿,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幽泽。空气是粘稠的毒液,凝固着铁块生锈的腥甜、干涸经年的血垢、以及一种更深沉、如同在死尸腹腔里浸泡过久、吸饱了腐朽绝望的腥膻气味——这是绝望本身的味道,经年累月,早已渗透进砖缝石髓。 风穿过高耸石柱构成的森然骨架,发出呜咽般的尖啸。柱身布满深褐色的浸染痕迹,那是无数时光里死亡反复书写留下的污渍。粗如成人臂膀的玄铁锁链,正是从这些冰冷墓碑般的黑石柱顶端垂落,如同巨蟒褪下的死皮,沉重、僵硬,闪烁着晦暗的光。链条的末端,带着残忍的精准,紧紧扣着几处被磨损得发亮的精钢圆环——它们禁锢着一个人的手腕、脚踝,还有脖颈。 腕骨处深紫色的环形淤痕,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部分已被反复浸出的浆液冻住,形成暗红的冰棱,紧紧粘连着冰冷玄铁的断面。每一次最轻微的脉搏跳动,都像是无形的小锤敲打溃烂的伤口边缘。 脚踝处的枷锁同样深入骨缝,污黑干涸的血痂和被扯碎的皮肉裹满了锁扣下方,肿胀的足部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皮肤绷紧到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绽裂。 最致命的镣铐在咽喉之下。粗糙的玄铁边缘几乎切断了大动脉的位置,留下深陷的沟壑。喉结艰难地滚动,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细微骨头与金属摩擦的“咔咔”轻响和窒息般的喉音。锁链自身巨大的重量几乎将他头颅向前的所有努力都拖拽回来,使得颈后颈椎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龙渊。 这个名字,曾经拥有雷霆般的重量,足以让天玄大陆下界三十六域的土地为之震颤。“天穹战神”——这四个字,曾是焚尽八荒的铁血、是隔绝绝望的壁垒、是凡俗仰望不可及的云端荣光。他的身影曾伫立于北境烽燧城的绝壁之巅,孤身如礁石,在百万妖兽形成的滔天黑潮中血战三月。玄鳞吞天铠碎成了齑粉,身上每一寸完好的皮肉都是勋章,深可见骨的创伤上百处,血浸透三层内衬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