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入清心庵的第三年,兄长薛淮安在京城最声名狼藉的醉仙楼找到了我。 他当众一掌扇在我脸上。 “薛凌月,谁给你的胆子逃出庵堂,还敢在这里卖笑为生!” 我擦掉唇边的血,笑得漫不经心。 “兄长,一曲十金,尚未唱完。若想听全,需再加价。” 他攥紧的指节咯咯作响,语气却缓了三分。 “跟我回去,初瑶仁厚,早就不计较你当日陷害她失贞之事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底暗潮翻涌。 “看看你现在这副烟花模样,对得起母亲在天之灵吗?” 我浑身一颤,抱起瑶琴便走。 “站住!” 拉扯间,我头上的假髻竟被扯落,所有视线都死死盯在我的头顶上。 那里再无青丝,只有满头戒疤。 …… “呕——” 不知是谁竟当场呕吐起来。 只见我头顶斑驳狰狞,皮肉外翻的戒疤丑陋恐怖。 薛淮安的脸色难看至极。 “果然如师太所言,若非你顽劣难改,屡犯清规,何至于受此等刑罚?”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哪里是寻常惩戒,分明与黥面刺字无异,是给罪大恶极之人的烙印。 在场的同僚互相交换了眼神,窃窃私语。 我的指尖掐进琴身,木刺扎进皮肉,但仍面不改色地转身看着他。 “薛大人是还要听曲吗?一曲十金。” “薛凌月!” 他拍案而起,青筋暴露。 薛淮安压抑着怒火,指着楼下喧闹的大堂说道: “你不是要钱吗?好,你现在就抱着你的琴,滚到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唱!唱到我满意,我就给你二十金!” 二十金! 正好够为母亲在大相国寺立牌位了。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 就在我准备弯腰捡起地上的假髻时,一只玄色锦靴稳稳地踩在上面。 他垂着眼,神情冷漠。 “既已露出真容,又何必再遮掩?就这样去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