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铁锈、腐肉和某种化学废料混合在一起,经过烈日暴晒后发酵出来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死死地压在人的口鼻之上。 陈默趴在一片泥泞的岸边,整张脸几乎要贴到那泛着油腻光泽的水面上。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形状,只是一堆破烂的布条勉强挂在骨瘦如柴的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声,胸口火辣辣地疼。 在他眼前,是一条缓慢流动的溪流。但这绝非凡俗意义上的溪流,河水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杂着铁锈红与污浊墨绿的色调,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五彩斑斓的油污,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尸体翻滚而过。这就是“遗忘溪流”,废土之上无数条这样的血管之一,流淌着的不是生命之源,而是绝望与死亡。 天空永远是那副鬼样子,昏黄一片,像是被一只巨大的、肮脏的碗倒扣着,看不到云,更看不到太阳,只有无尽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昏黄。四周散落着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残骸和建筑废墟,沉默地诉说着旧日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咳…咳咳……”陈默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肺叶像是要被咳出来一样,吸入的毒气在胸腔里灼烧。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胃袋空空如也,痉挛着发出阵阵绞痛,喉咙干得像是要黏在一起,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他不能放弃。求生的本能像一根细线,死死地吊着他最后一丝意识。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身边那根自制的、粗糙无比的“鱼竿”往水里又探了探。所谓鱼竿,不过是一根稍微直溜点的树枝,一端绑着一段用废弃纤维勉强搓成的绳子,末端系着一个用弯曲金属片磨成的、歪歪扭扭的“鱼钩”。没有鱼饵,在这鬼地方,能找到的所谓鱼饵,可能比鱼本身毒性还大,他只能指望有哪条蠢鱼自己撞上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像这溪流一样缓慢而折磨人。鱼钩沉在浑浊的水里,毫无动静。希望也如同水面上的油光,看似存在,却虚幻缥缈,一触即破。 陈默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因为过度专注和虚弱,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冒出细碎的金星。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耳朵...